主题:同性的爱情 超感人(全篇)不可不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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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爸爸真伟大
他真的不是看不惯有人长得比他还好,比他还帅喔!
只是,那个没有天良的老天爷,心简直是偏到天涯海角去了,
祂怎么能让那个长得粉帅的"他",不但得天独厚的享有一张babyface,
还偷偷偷生了一个跟"他"一样天生丽质,像天使般的乖巧儿子咧!
害他第一眼看到他们,就像中了邪似的,也像蜜蜂缠着花一般,
即使离开"他们"一咪咪距离,他都会觉得心浮气躁,全身不对劲儿呢!
而且,看到他们竟然过着"非人"的生活,看"他"辛苦得体力不支,
他着实心疼得要死掉了,忍不住熊熊地对他大声宣告他的占有欲,
不但自作主张的辞掉他所有的经济来源,言明他会养他们,
还天天一小补,三天一大补的喂养他,强迫他多长一些肉肉,
更没品的收买他的宝贝儿子当子间諜,盯住他的一举一动,
连出去散个步,逛个街,他也紧兮兮的当个跟屁虫,以为他要去寻死.
唉!面对这个集孩子气与大男人特质的他,他实在是没辙了,
只好乖乖的跟他同住在"一个屋簷下",尽情享受他的百般宠爱,
可他却一直粉担心他会发现他那不堪回首,见不得人的身世秘密........
楔子:一见钟情 
盯着吧台后的男人,一股椎心的剌痛突然紧紧揪住裘振阳的胸口,这种陌生
的痛心令他极度惊诧、极度震撼,心口汹涌的悸动更是教他无相信自己竟然会有
如此激烈澎湃的情绪。 
他一向对自己的自制力有有完美的信心,但此时的他就是无法转移视线,无
法恢复正常呼吸,在这一刻,在他的意识中,震耳欲聋的音乐、拥挤的人潮似乎
全已消失,在这浑沌的宇宙间彷佛只剩他们两人。
「请给我啤酒。」他意外又好笑的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微微颤抖着。 
吧台后的男人缓缓转过眼来,耀眼的太阳与凄冷的黯月首次对上,裘振阳倏
地咬住下唇,强忍住想上前抱住他抚慰的冲动。 
从未见过如此愁郁哀怨的双眸,那张俊秀斯文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沧桑,他
年岁看起来不大,顶多二十出头, 170左右的中等身高,瘦弱的双肩上彷佛扛着
整座山一般的负荷,是那么的沉重与疲惫,似乎随时都能将那副纤瘦的身躯压垮、
压碎,一阵微风吹过便能灰飞湮灭。、
即使如此,他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温柔的笑容,对着每一位客人,每一位大胆
调戏他的女客人,每一位藉酒装疯的男客人,每一位无理取闹的客人…… 
只有裘振阳看得出来,那笑容后的辛酸与苦楚,那被痛苦摧残备至的生命,
那几乎滴出血来的哭泣灵魂。或许其它人也看得出来,只是不予理睬罢了,他们
是来寻欢作乐的,可不是来作神父听人告解的。
杯杯的啤酒,除了睡觉时从未安静超过一个钟头的裘振阳就这么呆坐在吧台
边,静静地凝视着吧台内那个凄苦的男人;阵阵的欢笑,无法令一向笑口常开的
他升起半丝暖意;满满的人群,那男人绝对的孤独无助依然充塞在所有的角落空
间中。
苦涩的酒味,艰辛的分秒,孤单的男人,终于,夜静更深、曲终人散,裘振
阳高大的身躯倚在俱乐部门口等待着。
片刻后,单薄削瘦的身影缓缓出现,裘振阳赶忙一大步跨到他面前挡着,那
男人似乎毫不意外,仅是仰起头来用那双黑亮柔和的眼睛询问地望着他。
「我叫裘振阳,K 大一年级,你是工读生吧?」裘振阳很认真地问:「我能
不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有是哪个学校的吗?」
双眸眨了眨,瞳中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男人微微笑了,那那么轻淡,却是
真正的笑容。为此,裘振阳差点跳起来为自己喝采三大声,他实在太伟大了,居
然几句话就让这个似乎从未真正的笑过的人微笑,虽然他不太了解对方到底觉得
哪句话好笑。
但是下一刻,男人轻柔吐出的回答却教他险些噎住了。
「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小弟弟,」
虾米?!二十八岁?!
裘振阳顿时张口结舌的傻住了。
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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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太阳
每一个认识裘振阳的人都很清楚的知道他是一个双性恋者,因为他从不隐瞒
自己的性倾向,但是并没有人因此而回避他,反而男女双方更是竞争激烈的想嬴
取他唯一的注意力,因为他实在是太耀眼、太吸引人了。
虽然他才十九岁,不过是个大一新鲜人,而且作风又特别乐观豪爽、狂放不
羁,彷佛是个不识人间愁滋味的大男孩。但是,与生俱来的坚毅独立性格,还有
绝对的自信,细腻周详的思想和强势的行事作风,却又让人觉得他比任何人都要
来得可靠成熟。
再加上他漂亮出众、帅气非凡的外表,挺拔伟岸的昂藏身躯,灿烂如暖阳的
开朗笑容,以及他天生拥有的独特魅力,他彷佛一颗超强力磁石般吸引着身边所
有的人,无论是男或女、老或少。
他从不需要主动追求任何人,也从没想过要追求任何人,因为他身边已经围
绕着太多的追求者了,无论男或女。但是,即使他曾和许多男孩女孩交往过,却
没有一个能令他兴起更进一步念头的,他找不到一个能令他真正动心的人。
直到现在。
啐!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
倏地,他催紧油门加快了摩托车速度,迎着凉风咧出了豪迈潇洒的笑容。
那又如何?
那么纤细脆弱的男人就该由他来保护宠爱,管他十八、二十八或三十八,他
会除去他眼底的忧郁,抹去他脸上的无奈,为他担起肩上的重担。哦!还有,他
太苍白瘦弱了,活像风一吹就要飞了似的,他得好好研究一下食补才行。
旋风般的人车在一声剌耳的尖叫后戛然而止,裘振阳帅气的跳下摩托车,连
车都没锁就跑进俱乐部里。工作人员刚交班,还不到热闹时段,俱乐部里的客人
很少,只是三两桌在闲聊而已,吧台边更是空空荡荡,连放出的音乐也是那么的
有气无力。
186 公分的身高教高脚椅的名称一点意义都没有,裘振阳笑咪咪地打着招呼。
「嗨!我又来了,请给我啤酒。」
吧台后那个满身忧郁的男人默默地拿啤酒给他,随即又回到洗杯子的工作上。
裘振阳喝了一大口,闲聊似的又开口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字呢!」
男人淡淡地瞥他一眼。
「桑尼。」
「No,no,no!」裘振阳抗议。「本名,我告诉你我的本名,你当然也要告
诉我本名才公平吧?」
男人停下手,慢慢的抬起头看向裘振阳,脸色似乎更苍白了,黑亮的眼睛盈
满疲惫。
「孟逸月。」
该死!他实在受不了他那副愁苦的样子,简直像是存心要他心痛似的!裘振
阳暗暗发誓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忧伤的男人追到手,然后把最完美的幸福
塞进他心底!
「哪三个字?」他又问。
孟逸月微微蹙眉。「孟子的孟,飘逸的逸,日月的日。」
「孟逸月?」裘振阳细细咀嚼着,「唔!连名字都挺合的嘛!瞧,我是太阳,
你是月亮,知道吗?月亮的光芒就是来自太阳的。」他颌首。「好,以后我会把
所有的温暖和光芒与你分享,如何?」
孟逸月的眉宇攒得更深,俊秀的脸上蓦地多了一份畏惧,躲避似的低头继续
洗杯子,不再理睬裘振阳。
裘振阳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他扔了一颗腰果到嘴里,默默打量孟逸月
片刻后──「你有伴吗?」他突然问。
孟逸月全身一震,「我……我离婚了。」他像掩饰什么似的急急脱口道。
「离婚?」裘振阳扬了扬眉。「真傻,你勉强跟女人结婚的结果不是你痛苦
或她痛苦,就是你有外遇或离婚了事,你自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干嘛还要这么
做?是为了隐藏自己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孟逸月猛然打断他的话,满脸的慌恐不安。
裘振阳摇摇头。「你瞒不了我的,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就是有办法一
眼就看出谁是谁不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感觉得出来就
是了,而且八九不离十,错误的机会很少!」
孟逸月咬着下唇,紧得几乎要咬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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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追你。」裘振阳收起嬉皮笑脸,深深地凝注着孟逸月。「看到你的第
一眼,就知道保让你、照顾你、疼爱你是我生存在这世上最重要的目的!」
孟逸月蓦地惊诧地睁大双眼。
「你……你疯了!你不过是个学生,自己都不一定照顾得好自己,我还大你
九岁呢!你居然想保让我、照顾我?才一杯啤酒你就醉了吗?」
裘振阳倏然一笑。
「我出生不满周岁,爸妈就各自到欧美去发展自己的事业了,很潇洒的把我
扔给外婆照顾。但外婆年纪太大了,所以几乎都是我自己在照顾自己的。十一岁
时外婆不得不进疗养院接受特别照顾时,我还是宁愿留在台湾自己生活,只有在
放假时才轮流去美国或欧洲看爸爸、妈妈。」
他一口喝干剩余的啤酒,再把空酒杯推向孟逸月,孟逸月皱着眉又倒了一杯
给他。
「谢啦!」裘振阳举杯敬了敬,又喝了一大口。
「当然,平常我也跟一般学生一样会打打工什么的,但那只是想多求取一点
生活经验而已。我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我妈妈在欧洲拥有的服装连锁店,光是
偶尔替她画几张设计图,我一年就可以赚几十万。还有我爸爸是……嘿嘿!在美
国玩股票的,我好象也遗传到那么一点天份,所以只要偶尔插个花,又是百来万
进帐,再加上他们两人汇来的生活费,我怎么花都花不完。当然,最可观的是他
们的公司都有我的股份,不过那些分红和他们寄来的生活费我都没有动用过。」
他耸耸肩。「根本不需要嘛!」
裘振阳朝目瞪口呆的孟逸月拋去一个得意的笑容。
「现在,你还能说我没资格照顾你、疼爱你吗?」
呆楞片刻后,孟逸月黯然地泛起一抹苦笑,苍白瘦削的脸蛋上满是无奈。
「真的是……你真的是还太年轻了,或许你的生命一向顺遂,但这并不表示
整个世界都会依照你的意思转动。你应该乖乖的尽你作学生的职责,未来有一天,
当你真正长大成熟时,你才会了解你真正要的是什么,你该怎么做。不要以为念
大学就一定要谈恋爱,就算想留个纪念,也不要胡乱找对象,懂吗?快回去吧!
我不适合你,这种地方也不适合你来,以后不要再来了。」
「胡乱找对象?」裘振阳似乎感到很有趣地轻笑一声。「算了,既然你还不
了解我,我就原谅你的失言吧!不过,以后不可以了!」
孟逸月又皱眉。「你……」
「我不会走的!」裘振阳斩钉截铁地说:「我要追你。」
「我刚刚……」
「我从不说做不到的话!」裘振阳的态度更坚决。
孟逸月噤声了,他凄苦地注视着裘振阳片刻,而后转回去继续他的工作。除
了添酒之外,他不再理会裘振阳,几乎当他是隐形人一般。裘振阳不以为忤地大
口喝着酒,他的酒量奇佳,光是啤酒是很难让他醉倒的。
虽然孟逸月明摆着就是想当他不存在,但是,裘振阳看得出来他隐藏在职业
笑容下的不安,裘振阳不自觉地笑了,这样就够了,他想着,这就表示孟逸月无
法真的不在意他,第一步成果已经达到了。
整个晚上,他们没有再说过半句话,可是裘振阳不但洒脱自如地应付陆续不
断过来搭讪男男女女,而且也很漂亮的替孟逸月一一挡去客人越夜越疯狂的无理
要求。
深夜,孟逸月疲累地走出俱乐部大门,一阵萧瑟的秋风吹来,他不由自主地
打了个寒颤,随即加快脚步来到他那辆超破烂的车子边。才刚取出钥匙,轰隆隆
的摩托车声便像疾雷似的来到他身边停下,他愕然地转首,在暗影中尚未攫取到
任何清晰影像,一件运动外套已然披在他身上,好温暖,还有残余的阳光味道。
「天气开始凉了,以后记得要穿外套出门,知道吗?」
孟逸月还来不及反应,大大的手掌又抚上他瘦削的脸颊上。
你太瘦弱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好好补一补的。」
拒绝依然来不及出口,裘振阳又轰轰隆的离去了,像阵风似的,抓不着也追
不上。
孟逸月茫然地望着裘振阳消失的方向好半晌,而后缓缓的,痛苦逐渐占据他
憔悴的脸庞,蓦地,两滴清泪默然滑下。
「天哪!不要再来了,难道我的惩罚还不够吗?」
下课铃一响,裘振阳就匆匆忙忙的收好药膳食补大全和笔记,教授都还未走
人,他就旋风也似的转出教室。
「振阳、振阳,等等,等等我!」
裘振阳回首,继而不耐烦地翻个白眼。
「又是妳!跟妳说我忙得很,没空哪!妳还想干嘛呀?」
急忙追上来的朱莉娜一把扯住他的背包,怕又被他溜了。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嘛!每次一上完课就不见人影,打电话到你家不但没
人接,也不回话,连手机都关机,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呀?」
清丽大方,身材健美的朱莉娜一直是追求他最卖力的女孩子,甚至为了追着
他,还拚死命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学。老实说,相识三年,他也真的满喜欢她的,
还差一点跟她上床了呢!虽然她有时候也挺刁蛮任性的,但大致上来讲,他俩同
样活泼外向的性格倒是满合得来的。
但是现在,他心里明白,无论朱莉娜再怎么爱他,他也仅能拿她当好朋友而
已,他真的很庆幸先前没有因为一时感动而跟她产生扯不清的关系。
「妳管我搞什么鬼?我又不是妳儿子,没必要事事向妳报告吧?」裘振阳叹
道:「拜托,我真的很忙,妳不要烦我了好不好?」
「不管!」朱莉娜嘴一嘟。「你好久没有跟人家出去玩了,我要你好好陪我
两天,不然,一天也行,我看就这个周休吧!」
「没空!」裘振阳毫不妥协地毅然道。他知道朱莉娜的任性脾气一旦拗起来,
唯一的应付方法就是硬碰硬,因为没有人能霸道过他,只要他坚持,他可是从来
没输过呢!
朱莉娜一听,美目立刻就大大的瞪起来了。
「你……」
「朱莉娜,教授找妳!」教室里突然传来呼唤声。
「搞屁啊!」朱莉娜顿时气结。「什么时候不好找,偏偏这时候找!」
「朱莉娜,快点!」
「哦!好啦!来了啦、来了啦!」朱莉娜没好气地回头叫道,随即又转回来
戳着裘振阳的胸口。「我不管,这个周休你一定要陪我出去才行,晚上我会打电
话给你,你不要又关机了!」
斜睨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裘振阳轻哼一声。
谁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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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默想着要到超级市场买些什么,裘振阳长脚一跨,手一转,摩托车轰隆
隆地响了起来,没想到龙头刚一转,迎面又来一个唇红齿白的标准美男子,让他
去作广告明星绝对够格,只不过,他只能拍平面广告而已,因为他是个CC(Sissy
男同性恋中较阴柔女性化的,也就是娘娘腔那一类的),一有动作就会穿帮。
「阿振,等一下!」裘振阳忍不住又叹气。又等!从教室到这儿,一路上他
不晓得等了多少次,恐怕他要把车子骑出校向,得先把头发等白了才行哪!
「干嘛?」他没好气地问。
「我……」美少年偷觑他一眼。「我上次去pub 时认识一位熊哥(熊是代表
男同性恋中较男性化的一方,亦即TOP ),他……他想约我出去……」
「如果你也喜欢他,那就跟他出去啊!」不待他说完,裘振阳便不耐烦地抢
道:「只是最好先弄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比较好。」
美少男一听,顿时冒出满脸的哀怨委屈。
「你怎么不阻止我?」
「我为什么要阻止你?」裘振阳反问。
美少男更哀怨了。「你不喜欢我了吗?」
这家伙,他早警告过他了不是吗?裘振阳无奈的摇头。
「我不是不喜欢你了,你是我的朋友,又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但就只是这
样而已,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了不是吗?我们绝不可能更进一步的!」
「可是我……」
「不,不要说!」裘振阳正色地阻止。「你是想让我们连朋友都没得作吗?」
美少男脸色一紧,忙吞下剩余的话。
「不要再执着在我身上了,」裘振阳淡淡地道:「我的心不会为你而悸动,
我们的未来也只能是朋友而已。」
「或许再相处久一点……」
「来不及了!」
美少男一愣,神情立刻转为惨然,「你这么说……难道……难道已经有……
有……」他想问却又不敢真的问出来,怕得到的答案会令他心碎。
裘振阳的眼神倏地转为温柔,那是许多人梦寐以求却从未有人见过的深情目
光。
「有吗?是的,应该就是他了……」他喃喃低语,「那个随时牵引着我的心
的男人,那个头一次让我尝到眷恋心痛滋味的男人,明明比我大,却是那么柔弱
得需要人细心呵让……」他心疼地长叹。
「多么令人怜惜的男人啊!」
他晚了!
情不自禁的,孟逸月再次将眼角瞥向入口处,他不该这样的,但他实在是忍
不住。无论他如何对他视若无睹,那个高大漂亮的大男孩一径以他强硬霸道的力
量介入他的生命中。
将近一个星期来,裘振阳天天在他交班前就来报到,直到他下班,裘振阳再
骑着摩托车尾随在他的车后让送他回家。而在这当中,裘振阳并不强求他的注意
力或谈话,他只是默默地凝视着他,以那种令人心颤的热情眼光攫取他的灵魂。
裘振阳说的没错,月亮的光芒是依赖太阳的热力,所以,他这颗即将消失光
芒、殒落于无形的月亮无法不饥渴地寻求太阳的照耀,早已寒彻的心扉是那么渴
望温暖的滋润。
被光芒四射的太阳所吸引是他的本能,但他的理却告诉他,不能,他们不能
在一起,他再也无法承受另一回禁忌之爱所造成的伤痛了。他会万劫不复,灵魂
却依然痛苦不堪,月亮会殒落在无边际的宇宙中,碎碎片片写满了孤寂!
或者,那个霸气的大男孩已经找到其它的乐趣了吧?
他希望。
客人渐渐多了,无暇让他多想,暂时拋开思绪,他专注于工作上,他可不能
失去这份高薪的工作。然而不到五分钟,正在切水果的他突然发现有人径自闯进
吧台里来,抬头定睛一瞧,居然是裘振阳。
裘振阳大剌剌地将一个保温罐放在吧台里最靠墙边的桌子上,然后一把将孟
逸月推过去,自己则占据了他的位置,熟练的接手他的工作。孟逸月一时措手不
及地呆在那儿。
「你……你想干什么?我正在……」
「快去趁热吃了,要吃完喔!我炖了好几个钟头呢!」
孟逸月回眼一瞟。「你在说什么呀!我现在在工作,怎么可以……」
「安啦!安啦!」裘振阳甚至比孟逸月还要专门,而且更迅速调出客人点的
饮料递出去。「前年暑假我到法国时,在那儿的酒吧打过工,说不定我懂的比你
还要多喔!好了,快点去吃吧!」
孟逸月眉峰紧攒。「裘振阳,你不要这样,我说过我们不适……」
裘振阳蓦地一声夸张的「哇!」打断他的话。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嘛!不错、不错!不过,如果你能只叫我阳的话,那就
更好了!」
「裘振阳,你……」
「唉!快去吃你的好不好?你在这很吵耶!害我都听漏客人的点酒了!」裘
振阳抱怨。「抱歉,这位小姐,你刚刚说要什么来着?」
月亮永远强势不过太阳的。
孟逸月暗叹一声,默默的坐到角落边边,知道若是他不听话吃完,那个霸道
的大男孩肯定是不会把工作还给他的。而他也不可能在这边跟裘振阳吵,就算吵
也不一定吵得嬴,所以,他只能认命地掀开保温罐的盖子,一般浓郁的牛肉香味
瞬间扑鼻而来,还有淡淡的中药味。
「哇!那是什么味道?好香喔!害我肚子也饿起来了!」靠近孟逸月的客人
A 突然叫起来。
裘振阳满意地看着孟逸月舀起牛肉放进嘴里。
「他的身体不好,我弄些东西给他补补。」
「也没错,」客人A 同意道:「桑尼一看就太苍白、瘦弱了,真不知道他怎
么撑得住这么长时间的工作?」
「不过……」客人B 好奇地打量裘振阳。「你又是谁呢?这几天常看到你,
不过都没看到你和桑尼说话,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
「叫我裘就可以了,」裘振阳瞥一眼孟逸月。「以后你们会常常看到我站在
这儿,当然,我不是要抢他的工作,只是他需要休息,我不会放任他如此糟蹋自
己的身体的!」他看似向客人解释,实际上却是说给孟逸月听的。
孟逸月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只是低头兀自想尽快把保温罐里的东西全装到肚
子里,好把工作再抢回来。
不知道用倒的会不会呛死自己。
「不过有你在,说不定生意会更好呢!」女客人C 以赞叹的眼光欣赏着裘振
阳出色的外表。「待会有没有空?一起出来玩玩吧!」
孟逸月抓着汤匙的手突然抖了抖,不知道是害怕裘振阳抢走他的工作,还是
有其它原因?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裘振阳歉然地道。「我可不想让他伤心。」
「哟!真纯情哪!」女客人D 轻啜一口酒,媚眼悄悄一拋。「玩玩而已嘛!
我就不信你长这么大就只交过一个女朋友。」
「我是双性恋。」裘振阳坦然道:「因此,我和男孩、女孩都交往过,」无
视于众人惊愕的眼光,其至连孟逸月都惊吓得转过脸来瞪着他,他却豪爽开朗的
笑开了。「不过,这一个是最后一个了,所以我不会再玩了,因为我已经找到我
生命中的伴侣了!」
这次,孟逸月抖得更厉害,连舀在汤匙里的牛肉都掉了回去。
无论走到哪里,裘振阳永远是大方坦诚的面对自己的性倾向,也不忌讳让任
何人知道,然而,或许是阳光太灿烂,让人舍不得避开,或许是他太坦然,坦然
得令所有的人都自惭形秽,也可能是他的魅力太独特,独特得教人不愿放弃。
总而言之,没有人因为他的诚实而唾弃鄙视过他,即使是现在也一样。
片刻的沉寂后,女客人D 突然眨了眨眼。
「裘,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的话,我能让你体会到跟女人交往确实比跟男人
好喔!」
「不行!」女客人C 抗议。「我先的,裘,跟我出去玩玩嘛!不让你那一位
知道就好了啦!」
「乱讲,刚刚裘也没有答妳啊!」
「可是是我先开口的嘛!」
争执间,客人越来越多了,两个女人的争执也开始加入新成员。逐渐地,耀
眼的裘振阳成为大家注目的焦点。接着,整个晚上,孟逸月就看着男男女女争相
邀约裘振阳,而裘振阳则一边不慌不忙的处理手边的工作,一边轻而易举的成为
这家俱乐部自开幕以来最受欢迎的人物。
他想要回自己的工作,裘振阳却死不肯让位,就老板也叫他多休息一下,让
他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若有似无的毛毛细雨如蜘蛛丝般洒落,淋不湿人,也干爽不起来,正想往停
车地跑去的孟逸月却突然被一件外套兜头盖住。
「你最好不要淋雨。」
耳边刚传来温暖的关切,孟逸月便惊觉身子浮起,正诧异间,下一秒,他简
直不相信裘振阳竟然横抱着他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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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快放我下来啊!」
裘振阳充耳不闻,径自把他抱到车边后才放下。「钥匙,快!」孟逸月才刚
掏出来,又被他抢了去。
「裘振阳,你到底想干什么?」孟逸月气急败坏地叫道。
裘振阳不出声,仅是打开车门将他推上乘客座,自己随即钻进驾驶座内。
「裘振阳,你……」
「放心,我有驾照。」裘振阳熟练的发动车子。「不过,你这车子真的是有
够烂耶!」
车子噗噗跳了两下后,顺利地滑向道路,知道一切都只能按照裘振阳想要的
进行,孟逸月不禁忿忿不平地怒瞪着裘振阳。
「你太过份了!」
「过分?没有吧?」裘振阳无辜地瞥他一眼。「我帮了你一晚,现在下雨了,
难道你忍心看我淋雨回去吗?」
孟逸月顿时哑口。
「我先送你回家,明天再来接你去俱乐部,这样应该可以吧?」
「我白天也有工作啊!」孟逸月脱口道。
裘振阳倏地蹙起眉。「你白天有工作?拜托,你这种身体到底想怎么样?非
早一点搞垮不可吗?」
「我只是看起来瘦小一点而已,其实我身体很好的!」孟逸月辩解道。
「是喔!你这种身体要很好,天底下就没有身体差的人啰!」裘振阳不屑地
说。「你白天在干什么?」
孟逸月沉默片刻。「我在证券公司上班。」就算他再不想说,裘振阳也是会
搯着他的脖子逼出话来的。
裘振阳似乎有些意外,「营业员?」他问。
「怎么可能,那我肯定半毛钱都赚不到。」孟逸月苦笑一下。「我是在股务
课上班。」
裘振阳直视着路面。「你很缺钱吗?」
「谁不缺钱?」孟逸月喃喃自语道。
裘振阳沉思半晌。
「你有营业员执照吗?」
「有,公司希望员工每个人都有,但是对我来说根本没用。我了解自己并不
适合作营业员,我叩不来客户。」
「有我就行了。」裘振阳自言自语地道。「你几点上班?」
「八点半、」
「那我八点来接你。」。
孟逸月又是好一阵子沉默。
「不必了。我自己坐公车去就可以,你明天把车开到俱乐部还我就好了。裘
振阳,不要再来了,我很累,实在没有气力和你玩游戏了。请你饶了我好不好?
你走到哪儿都会是最受欢迎的人,所以,去找和你同年纪的人吧!不要再来找我
了,我已经老得只想过一天算一天了!」
车子停在破旧的公寓前,裘振阳转过脸来盯着孟逸月老半天。
「是的,你的心的确是好老了。但是,我会让你年轻起来的,你只要尽情接
受太阳的温暖,很快的,月亮就会又圆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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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Club.ChinaRen.com第二章 不由自主
好累!在俱乐部的小房间内,孟逸月换好了便服,看看还有二十多分钟才换班,他
还可以瞇一下,。于是,他就在角落里的躺椅睡下。
继母的生活费、妹妹们和小儒的学费、房租、水电、油费……他的身体本来
就不太好,为了庞大的开支,还是得硬拿老命去拚,白天、黑夜的消耗生命、损
毁健康。
真的好累!
好希望能就此一睡不醒。但是,至少为了小儒,他还是得撑下去。每天早上
八点出门,晚上两、三点回家,面包、泡面度一餐,能洗冷水就洗水,能不开灯
就不开灯,他自己的开销少得可怜,却还是入不敷出,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虽然最近那个霸道的大男孩,天天炖补品来逼他吃,夜夜来分担他的工作,
可是长期的忧心操劳早已将他的健康底子挖了个大窟窿,想要补缀并不是那么容
易的事,所以,他还是觉得很累!
身体累、心更累!
如果有人能替他照顾小儒,或许他就可以休息久一点了,休息到……永远…
…如果他可以不再醒来,那该有多好!
唉,好累!
想着想着,他终于睡着了,他睡得好熟好熟,熟得天昏地暗,地暗天昏,直
到他的身体突然飘浮起来,他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想看看是不是老天终于想到
要可怜他,决定要让他的灵魂离体了……他愣然地瞪大眼。
「裘振阳?怎么?怎么……我怎么……啊!放我下来!」
裘振阳更抱紧了他。「不要动,你想摔下去吗?」
废话,当然不想!孟逸月只好停止挣扎,随即发现他们居然已经俱乐部外面
了。
「裘振阳,你想干什么?我要上班耶!你快点放我下来啊!」
「上班?」裘振阳有趣地一笑。「现在几点了你知道吗?」
孟逸月愣了愣。「几点?快六点了不是吗?」
「六点?哈!早下班啦!」裘振阳说着,把他放进汽车后座,还用一件厚大
衣盖好他。「放心好了!我代你上班了。你继续睡吧!我送你回去,到家我再叫
你。」
他尽快的坐上驾驶座开车上路,而后从后视镜看到孟逸月犹是一脸不可思议
地瞪着他的后脑勺,他不觉失笑。
「你是太累了才会睡得这么熟,我想,你大概很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吧?」
孟逸月的双唇微微蠕动,「八个钟头……天哪!我居然睡了八个钟头?」他
还是不敢相信。
「反正有我代班,你担心什么?你尽管多睡一点没关系。哦!对了,今天的
小费很多喔!我放在你的西装口袋里了,大约将近两万吧!」
孟逸月倒了一口气,「两万?怎么可能?」
裘振阳哈哈一笑,「我跟他们玩啰!」
「玩?」
「放铜板嘛!」裘振阳停下等红灯。「告诉你,玩那个我从没输过喔!」
「我却是每玩必输!」孟逸月嘟嚷着。
裘振阳回过身来咳了一声。「玩那个要有技巧的!下次我教你。」
孟逸月蹙起眉,「我没时间玩那个。」
裘振阳摇摇头。「你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应该尽量放轻松一点嘛!」
孟逸月苦笑。「轻松?我是没有资格轻松的人。」
「那是……」
「喂!绿灯了。」
「哦!」裘振阳忙转回去。「反正我会天天来,你想休息就休息,我会帮你
多捞点小费的。还有,那罐炖鸡你回去热一下把它吃完,明天晚上再把保温罐还
给我就好了。」
孟逸月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叹道:「裘振阳,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
上了,我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精神和你玩,学生就该尽学生的责任好好念书,
要制造回忆就去找和你年龄相仿的同学或朋友,我跟你是不同类的人,根本没有
共通点,你找我干什么呢?」
裘振阳与孟逸月的视线在后视镜中交会。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玩。」裘振阳严肃地说:「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我
一直是很认真的。你是比我大,但你也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人,而我,就算比你
小,却是那个最适于照顾你的人。我交过很多男女朋友,但只有你才让我有这种
强烈的保护欲。我想照顾你、保护你、爱你,你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呢?」
照顾他、保护他、爱他?
多么令人心动的诱惑啊!
但是……孟逸月逃避地转眼望向车窗外。这是个太奢侈的愿望,他连想也不
敢想,何况是接受?上天会惩罚他的!
车子缓缓停下,短暂的静默后,孟逸月幽幽地开口了。
「不要再来找我了,算是我求你吧!」
裘振阳没有说话,兀自开门下车,把西装和保温罐交给孟逸月,然后留下一
句,「明天早上我会来接你去上班。」随即上车离去了。
孟逸月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呆立良久。
上天一定会惩罚他的!
匆匆走在校园中,身旁追着越来越缠人的朱莉娜,她叽喱呱啦的责备声,裘
振阳完全当作没听到,兀自担忧着昨晚的孟逸月似乎不太对劲,不晓得是不是生
病了?
「人家早就跟你约好了说,你居然放我鸽子!害我在那边一个人等了好久,
你的手机又老是不开,不是叫你不要关机了吗?」
得不到任何响应,朱莉娜忍不住忿忿地推了裘振阳一把。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没有!」裘振阳干脆地回道。
朱莉娜一听,不由得用力捶了他一拳。
「什么意思嘛!爽约不道歉,还敢不听人家说话,你最近到底是怎么搞的嘛!」
「忙!」他仍是同样一句。或许他应该到证券公司去逮人,如果孟逸月真的
生病了,也好抓他去看病,否则他自己一定不会去的。
想了想。「又在画设计图了吗?」朱莉娜问:「还是玩股票?」
不知道孟逸月有没有随身携带健保卡?裘振阳暗忖,或许应该叫医生顺便帮
他打点滴什么的。
又消音了!朱莉娜忍不住捶了他第二拳。
「喂!喂!你在梦游啊?」
「妳真烦耶!」裘振阳瞪她一眼。「拜托妳自己去找点有建设性的事来做,
别老是来缠我好不好?」
朱莉娜噘起嘴正要开骂,后头突然追来一个身材不输裘振阳的高个子。
「阿振、阿振,社长问你什么时候才要来练习啊?」
「没空!」
「哦!」那人半途又折回去了。真干脆!
「振阳,你到底在……」
朱莉娜才开个头,就又被打断了。
「阿振,快,笔记借我!」中长发的男生说。
裘振阳头也不回。「阿玉拿去了!」
「嗄?」同样半途跑掉了。好现实!
「振阳,你听我……」
「阿振,有没有看见阿鹰?」这回是个修长的女孩子。
「刚刚才「听」到,大概是去找阿玉了!」
「真的!」长发一甩,女孩子转身跑走了。还是自己的男朋友要紧。
「振阳,刚刚我说……」
「振阳,后天晚上有party ,要不要参加?」
「不要!」
「振阳,不要理……」
「阿振,下个礼拜天烤肉少一个男生,我帮你报名了喔!」
「搞屁啊!谁要参加!」
「振阳,你听……」
「拜拜!」
「啊!」
朱莉娜张口结舌地瞪着摩托车轰隆隆地消失不见。
什么跟什么嘛!
趁中午休息时间,孟逸月到银行去汇出生活费,而后晕沉沉的回到办公室。
面包才咬了一口就吃不下了,全身倦怠得只想睡。
希望继母不会又嫌太少了,他趴在桌上想着,十秒后就睡着了。
下班后,他远远就瞧见车旁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一看到他,就跑过
来摸他的额头。
「我就知道,你发烧了!」
裘振阳抢来他的钥匙,开了车门后便一把将他塞进乘客座,孟逸月没有力气
力和他对抗,只有任其摆布。迷迷糊糊地看医生,迷迷糊糊地被扎了三针,迷迷
糊糊的被带到俱乐部的小房间,迷迷糊糊的睡下……
「醒醒,月,吃药了,醒醒!」孟逸月勉强地撑开眼皮,觉得眼前一切似乎
变得很奇怪,然后有人扶他坐起来,接着好象有什么东西塞到他嘴里,还有清凉
的水流进来。他饥渴地喝了好几口,后来似乎换了一个地方。一个很舒适的地方,
他懒得搞清楚突竟是哪里,他只想睡……
当他完全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翌日下午了。
他困惑地打量所处的陌生房间,唯一熟悉的是在边瞌睡的人,旁边还有一本
书掉在地上。他才刚撑起上半身,裘振阳就被惊醒了。
「老天,你终于醒了,觉得怎么样?」裘振阳边问边扶着他坐起来。
「这是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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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乐部楼上,你们老板家里的客房啰!」裘振阳顺手检起书。「还没到食
饭时间,你要不要先喝点稀饭?口渴吗?还是上厕所?」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孟逸月不答反问。
裘振阳耸耸肩。「下午四点半,早上替你向证券公司请过假了。」
「请假?」孟逸月顿时垮下了脸。「我的全勤……」
裘振阳哼了一声。「算了吧!还全勤呢!醒都醒不过来还想上班哪?好了,
好了,你还是先喝点稀饭吧!吃完药后你就可以继续睡了。睌上我会继续替你多
要点小费来补全勤,这样可以了吧?昨天的我算过了,有一万七千多喔!今天就
给他破两万吧!」
话落,他转身要出去拿稀饭。
「裘振阳……」
裘振阳回头。「干嘛?」
「……谢谢。」
裘振阳咧嘴一笑。
「如果你真的感谢我,以后就叫我阳,嘿嘿!那样听起来比较爽。」
病了一场,孟逸月看起来更苍白虚弱了,晚上的班几乎都是裘振阳在替他上。
他很不愿意如此,他实在不应该让他继续帮助他,不应该和他牵扯下去,他应该
对他视若无睹,应该离他越远越好。
但是,他真的很累了!
人在无力抵抗时,总是很容易妥协的。
所以,他默默抗拒着裘振阳,却又渴望着他的温暖;不愿与他有所牵扯,却
又无奈地接受他的帮助。
人类真是很矛盾的动物,是因为有思想、有感情吧?
周六中午,孟逸月回家后就先洗了澡,准备下午好好睡一下,晚上才有精力
支撑全场。明明是他的班,不能老是让裘振阳来分担吧!依赖心要是种下了根,
就很难去除了!
可是他才躺下,电话铃声就很不识时务地吼了起来。他叹了口气,不情愿地
起身下床到客厅接电话。
「喂……啊,妈?!」胆战心惊地看了一下电话,彷佛希望这一看就能把电
话给看不见。「呃!有什么事吗?生活费一个礼拜前不是已经汇过去了吗?」他
吃力地吞了口口水。「不够?可是……已经比上个月多了啊!」
倏地握紧了电话,他的脸容开始扭曲。
「妈,那个……不能叫她们不要参加吗?那个很贵的呀!」他倒抽了一口气。
「妳……妳也要去?」他的嘴唇开始颤抖。「妈,能不能……能不能换个……换
个便宜一点的……的地方?」
双眸蓦地惊恐的睁大。「还、还要……采、采购?」他开始摇头,非常用力
的,「不,妈,我负担不了啊!我没有……」摇了一半,他突然梗住了。「四、
四十、四十万?!」他语不成声地惊叫出来。「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么
多?!」
「不,妈,我真的没钱了,真的没钱了啊!」孟逸月抓电话忍不住痛苦的呻
吟,「妈,我所有钱都给妳们了啊!身边只剩下几千块,我到那去……」顿住,
而后阖上眼,满脸的凄楚无奈。「妈,欠俱乐部的钱还没还清,妳不能叫我再去
啊!老板不一定肯借,而且,这样我永远都还不清的!」
「为什么不能?」
继母刻薄的嗓音尖锐地从听筒中传过来,孟逸月几乎可以看见继母眼底的冷
酷无情。
「别忘了,这是你欠我们的!」
「我没,可是……」孟逸月的双眸噙着泪,,「可是妈,我一个人能力实在
有限啊!」他梗声哀求着。「我已经尽我所能拚命努力去赚,妳们却花得更凶,
我真的应付不来呀!」
「那你就去卖呀!」继母残忍冷声道:「反正你又不是没卖过!」
心头在滴血,冰冻的泪水也随之滚落。「妈,妳明明知道那是不得已的,如
果不是妳……」他哽咽一声。「我也不会去……去……」
「卖!」继母轻蔑地吐出她的不屑。「反正你前面后面都能卖,应该很快就
能赚到足够的钱,这是你欠我们的,你非还不可!」
「求求妳,妈,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呀!」孟逸月捧着电话哀泣。
「管你去死!」继母毫无顾忌地表现出她的无情。「反正你凑不出来就给我
去卖。顶多我让你自己选择要卖前面还是后面,到时候我会替你安排好,你就乖
乖地给我去报到就对了!记住,这是你欠我们的,你一定要还!」
上。他抱
着自己缩成一团,再也无力反抗,任由痛苦和哀伤淹没了他,任由灵魂碎成千万
片。
天啊!他真好想死,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孟逸月没有到俱乐部上班,连家里的电话也打不进去。裘振阳从来没有这么
不安过。但是,他还是以最大的耐心替孟逸月上完班,然后就跳上摩托车以超级
可怕速度飘向孟逸月的家。
将近两个月来,虽然孟逸月一直在抗拒,但是生性柔弱的他,怎么抵得过霸
道无赖的裘振阳。他感觉得出来,孟逸月曾经在同样的禁忌之爱中受过创伤,也
不信任年轻的他能真正付出感情无且无怨无悔,更不认为禁忌之爱能有什么美好
的结局,或许还有其它不明因素。无论如何,他现在只能耐心的等待,等待孟逸
月的冰墙在太阳温暖的照耀下慢慢的融化倒塌,而进一步攻占他的心,让月亮真
正属于太阳。
太阳是最有耐心的,几十亿年来,它始终未曾间断它的光芒,不是吗?
虽然屋里漆黑一片,按了半天的门铃也毫无反应,但是,裘振阳就是觉得孟
逸月应该在家里,只是……
有什么不对劲!
他不再犹豫,大脚一踢,同主人一样脆弱的门扇应声而开,他伸手往墙边摸
去,啪的一声,昏暗的光亮立即驱走满室的沉寂。这是裘振阳第一次进到孟逸月
的家里来,也立刻为一屋子的简陋寒酸而惊愕不已,除了乞儿屋之外,似乎再也
没有更恰当的形容词了。
然后,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掉落的话筒和蜷缩在一旁的人影上,心头一惊,他
立刻冲过去将孟逸月扶起来。
「老天,月,你怎么了?」
下一秒,更深的恐惧揪紧了他的心,冰冷的身躯,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色,
有那么一剎那,裘振阳以为靠在自己怀中的是副已无生命的尸首。
但是,孟逸月的双眸却是大睁的,又黑又亮,盈满了痛苦与绝望,那么深、
那么重,像是宇宙黑洞般永无止尽。
「月、月!不要这样,」裘振阳恐惧地抱紧了他。「有我在啊!无论有什么
事,我都会保护你的,月,不要这样啊!」
孟逸月没有出声,连眼也不眨一下,似乎他全身的力气仅足够他轻微的鼓动
瘦削的胸膛而已。裘振阳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地先将孟逸月抱起来往唯一的房间
走去,单调的木板床上连床垫都没有,只有一条薄薄的被子和脏兮兮的枕头。
未假思索,裘振阳立刻两人的衣裤统统脱去,再把冰冷的身躯抱在怀里,用
那几乎无用的被子紧紧地包裹住两人。
「我是太阳、我是太阳,我有热力,我有用之不竭的热力,我会温暖你的,
月,只要有我在,月亮永远不会消失光芒的!」他喃喃不止的念着,念给孟逸月,
也念给自己听。
不知道过去多久,沉寂在宽阔结实胸膛上的瘦弱身躯终于不再冰冷,太阳的
热力终于传给月亮了?。
「阳……」
孟逸月突然开口了,虽然声音是那么细弱如丝,但是裘振阳却高兴得差点跳
起来,他终于肯叫他「阳」了!可是孟逸月的下一句话却又教他愕然不已。
「我……我有个儿子,他叫孟星儒,今年五岁,我都叫他……小儒,他……
好可爱好可爱呢!真的……阳,你……你真的喜欢我吗?」
裘振阳有点搞不清状况。
「当然,我从不骗人的,我是真的喜欢你……不,应该是爱你,刚刚那一剎,
我以为你死了,如果不是爱你,我不会痛苦得希望自己也跟着你死去算了!」
孟逸月幽幽轻叹。
「那么,你愿意答应我一件事吗?」
「任何事!」裘振阳毫不犹豫的回答。
「帮我照顾小儒。」
裘振阳一愣,继而心中一惊,警觉心顿起。他立时抬起怀中人的下巴,那张
苍白俊颜上的班班泪痕赫然印入他的眼帘。
「你想干什么?」他冒火地问。
「我好累,真的好累好累!」孟逸月绝望地喃喃道:「如果你真的爱我,就
帮帮我吧!我真的活得好累好累啊!」
「你……」裘振阳顿气结。「想都别想!你自己的儿子自己照顾!」
「他……他很乖,不需要太费精神的……」
「就算只是个木偶我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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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逸月哀伤地凝注他半晌,也没再什么,仅是颓然的垂下脸,裘振阳真想把
他吼醒、摇醒,但不是现在,现在的孟逸月太脆弱了,他再禁不起半丝折腾了,
裘振阳忍住心头的愤怒不安,尽量放柔声音。
「先睡一下!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啐!真没想到天气这么冷,你居然连条
厚被子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嘛?来,靠我紧一点,否则你明天肯定又
要发烧了!」他轻哼。「明天一定得给你买套完整的床垫和被褥才行!」
好的不灵,坏的灵。
翌日一大早,裘振阳发现孟逸月真的发起高烧来了。他咒骂着将孟逸月穿好
衣服,然后轻松得彷佛抱个小娃娃似的把昏睡的孟逸月抱起来送到医院去看病。
回程,他在家具行订了床垫和被褥等,而且以双倍价钱要他们立刻送货到家。
把孟逸月安置好之后,他打电话到证券行替孟逸月请假,又找人到俱乐部代
班,至于他自己的课嘛……管他的。反正又不是头一次逃课。无论如何,这段时
间他非盯紧孟逸月不可,这个脆弱的男人就像是玻璃有了裂痕一般,随时都可能
崩溃,他得想办法黏补裂痕才行!

彷佛在梦中一般,始终昏昏沉沉的孟逸月,一直觉得有双又大又温暖的手掌
老是那么温柔怜惜地在摩挲着他,抚慰着他、呵护着他,扶他起来吃药,耐心地
一匙匙喂他喝下稀饭,替他擦拭身上的汗水,还有一个同样温柔的低沉嗓音不断
地喃喃一些像是哄骗幼儿的低语,连他早年过世的母亲都不曾如此呵护过他呢!
如果这真的是梦,希望他永远长梦不醒!
但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他又不是植物人,所以他终究还是醒转过来了。
盯着天花板上的班驳落痕,他知道自己又从天堂坠落下来了!可是……他疑惑地
看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蔪新被子,暖和又柔软的正宗丝被,再转眼,蔪新的床套,
软绵绵的羽毛枕。吃力地撑起上半身,他还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床垫上的!
他不解地甩甩脑袋,却晕眩得险些摔下床,闭上眼等候那不舒服的感觉消失
后,他还是挣扎着下床,因为他有非办不可的事。
在一声巨大的重物坠地声后,裘振阳几乎是立即出现在孟逸月的身边。「搞
什么鬼,你干嘛要下床啊!要什么叫我一声就可以了嘛!」他火大地叫着,手却
是那么轻柔的抱起孟逸月再放回床上。
谁知道你还在这儿啊!何况他是要……
「我要上厕所。」孟逸月虚弱地说,还是挣扎着要下来,再不去就要丢脸尿
床了!
微微一愣,「早说嘛!」裘振阳说着,又把孟逸月抱起来送到浴室门口。「
小心点,别摔跤了!」孟逸月出来后,裘振阳还是一把将他抱回床上,将他盖好
被子,「再睡一下,待会儿吃饭时我再叫你。」话落,他转身要离去。
「阳……」
裘振阳闻声回头一笑。「干嘛?还要什么吗?」
「我睡多久了?」
「整整两天两夜了,放心,公司请过假了,俱乐部也有人代班。」
「……阳……」
「嗯?」
「谢谢。」
裘振阳笑得很温暖。「这是你第二次跟我说谢谢。但是,我希望不要还有第
三次了,我喜欢照顾你,OK?」
又过了一天,孟逸月才算稍微有点精神,他认为自己应该开始上班了,他不
是那么有资格休息的人,但是……
「医生说,你严重营养不良、严重贫血、疲劳过度、精神耗损过巨,总而言
之,你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才行,本来我还考虑要让你住院呢!所以……」裘振
阳一脸的坚决。「你死心吧!我不会放你出门的!」
有这么霸道的男人在,孟逸月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随他摆布。裘振
阳只准他吃、喝、拉、撒、睡,为了怕他无聊,裘振阳弄来一台14吋的电视和录
像机,还不断弄各式各样的补品倒进他的肚子里。
到了星期天,孟逸月一大早就爬起来要出门,裘振阳也如同大金刀般地挡在
门口。
「你想干什么?」
「我只有假日才有空和小儒相聚。」
裘振阳愣了一下。「他在哪里?」
「楼下,他寄住在楼下,白天上幼儿园,晚上他们会接他回去,假日时我都
会去接他回来,晚上再送回去。」
裘振阳叹了一声,「早说嘛!」他懊恼地摇摇头。「昨天晚上就可以去接他
来过夜了说!」
第一眼,裘振阳就爱上了小儒,因小儒和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同样那么清
秀俊逸,但是,从他那双灵活的大眼睛中,裘振阳也百分之百肯定这个小家伙绝
对不对他父亲那般柔弱。
「叔叔,你好高大喔!」小儒赞叹道。
裘振阳疼爱地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如果你乖乖吃饭,不偏食,你以后也会
长得跟叔叔一样高大的。」
小儒点点头,而后迟疑了一下。
「叔叔,你跟爸爸是好朋友吗?」
裘振阳用力的点头。「嗯!非常非常好。」
「那……」小儒偷觑一眼坐在裘振阳新买的沙发下的孟逸月,然后凑近裘振
阳耳边轻声低语。「叔叔,在我长大可以保护爸爸以前,你能不能先替我保护爸
爸?」
裘振阳倏地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小儒,小儒以为裘振阳不懂他为什么
有这种要求,于是继续耳语道:「我知道好多人都喜欢欺负爸爸,像奶奶和姑姑
都是,爸爸都不懂反抗,只会伤心。叔叔,你帮爸爸好吗?爸爸好可怜耶!」
天哪!这是什么样的孩子啊?他才五岁耶!裘振阳仍然无法接受这个状似天
真无邪的小男孩居然如此可悲的早熟。
「叔叔,」小儒纯真的双眸突然出现裘振阳熟得不能再熟的忧郁哀愁。「不
行吗?」
心中一震,「该死!谁说不行!」裘振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你放心,以后你爸爸有我保护,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来欺负你爸爸的!」
小儒闻言,立刻笑逐颜开。「真的?谢谢你,叔叔,真的好谢谢你喔!」
裘振阳不觉更火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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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自己呢?你不想要什么吗?你不想跟爸爸住在一起吗?」
「那个……不要紧啦!我可以忍耐的,」小儒令人心酸的咧出一个成熟的笑
容。「我只要赶快长大,能保护爸爸就行了!」
裘振阳差点当场爆炸,他瞪了半天眼,而后把小儒一把扔给莫名其妙的孟逸
月,自己站到窗边去瞪着外面,还拚命懊恼地爬着头发。
这是怎么样的一对父子啊?
又是哪一些王八蛋把他们逼成这样的?
让小儒进房去看电视后,孟逸月悄悄地走近他身边。
「你在生气吗?为什么?你不喜欢小儒吗?」他担忧地问。
裘振阳突然转过身来很生气地瞪着他。「月,你和小儒搬到我那儿去住吧!
我会照顾你们的。你的身体不好要多休养,我会请个保母兼佣人来照顾你们父子
俩,该死,我实在受不了看你们父子俩过这种生活了!」
孟逸月似开心,又似愁郁地轻叹一声。
「我知道你是好意,谢谢,但是……让我在小儒面前留一点自尊好吗?」
「笨蛋!」裘振阳倏地怒吼一声。「你如果把自己搞到没命了,自尊还有个
屁用!」
孟逸月双唇微抖,「我就仅剩这么一点点自尊了啊!」黑亮的眼眸中又泛出
晶莹的水光。「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小儒和这么一点点自尊而已,你不会那
么狠心的要我放弃这仅余的一些些吧?」
「你……」突然,裘振阳感觉到自己的眼眶竟然也有些湿了,他赶紧拚命眨
回去,要是真的让它溜出来丢人现眼,他的一世英名就砸啦!
「你真是个超级大笨蛋,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你还有我,还有我这颗宇宙霹
雳无敌的大太阳,只要有我在,你这颗月亮就永远不怕缺少光芒,懂吗?你还有
我,还有我啊!」
他低吼着,双手捧住那张清俊却饱受折磨的脸蛋,「该死,难道你还不知道
我有多么爱你吗?你真是没良心!」话落,他便俯首霸道地覆上那双冰冷颤抖的
唇瓣,狠狠的吸吮着,似乎想把心中的愤怒和不满借着这一吻统统传递过去。
孟逸月轻叹,他好冷、他好累啊!情不自禁地,瘦弱的双臂悄悄围上裘振阳
的颈后,裘振阳也有力的环抱住他,更加深了这个吻。
是的,他需要太阳的热力来温暖他冰冻的心,需要有人来支撑他,他再也无
能独自支撑下去了!
辛酸的泪水悄悄滑下孟逸月的脸颊,裘振阳立刻侧唇吻去。
「别哭了,拜托你别哭了,我的心就像刀割一般的疼,好痛苦啊!」裘振阳
悄然道:「你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一绯红浮上苍白的双颊上,「你在胡说什么?」孟逸月轻啐。
「我可不是胡说啊!」裘振阳正色道:「我真的很受不了你的忧郁,你的痛
苦、你的眼泪,如果我跪下来就能除去它们的话,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黑亮的瞳眸凝注裘振阳片刻。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孟逸月喃喃自语。「我真的很累啊!但是……」
「那就让我来照顾你,」裘振阳果决地说:「把一切烦恼扔给我,我会替你
解决的!」
又注视他半晌,但是愁郁依然悄悄掩进眼底,孟逸月突然挣开他转过身去。
「不,你不了解,你不了解我有多骯脏、多卑贱!」孟逸月绝望地说:「你
不了解这是我的惩罚,到死我都得承受,所以……现在就离开我吧!求求你,不
要在我离不开你时拋下我,我再也承受不了了!」
「混蛋!」裘振阳用双手抓住他瘦削的肩膀,猛然将他转过来。「那就现在
都告诉我,全部都告诉我,然后再让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在乎,我该死的什么也
不在乎,即使你杀过人,抢过劫也一样,我不在乎,你懂吗!我统统不在乎,我
只在乎该死的你,所以告诉我吧!统统都告诉我吧!」
送小儒回楼下后,裘振阳和孟逸月分坐在沙发两头,远远的,这是孟逸月的
要求,然后,孟逸月瞪着自己互绞的双手良久。
「我想,也许我看起来就是一副没用的样子,所以我母亲一去世,我父亲就
再娶了,他说他还想有别的儿子……」
这是什么鬼话?!裘振阳蹙眉无语。
「后来我继母生了两个妹妹,两个很活泼顽皮的妹妹,虽然我和她们不太合
得来,她们也很喜欢欺负我,但是我一直是很喜欢她们的。」
裘振阳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还是忍住了。
「我也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了解自己的性倾向与别人有异,只知道当我明白
时,真的吓坏了,然后就拚命隐藏,不希望大家用异样的眼光来看我。」
「笨蛋!」裘振阳嘟嚷。
孟逸月叹息。「但是,不管我如何隐藏,爱上的时候总是会忘了周遭的一切,
忘了这种爱是多么伤人……」
「该死,为什么不是先爱上我!」裘振阳酸溜溜地嘀咕。
孟逸月恍若未闻,只是呆呆的盯着前方的某一点。
「我还记得那是我大四上的圣诞节,爸爸和继母带着两个妹妹去参加公司的
耶诞晚会,我和他就在我的房间约会,最后,当然是亲热起来了,但是,谁也没
料到他们会因为爸爸有点不舒服所以提早回来了,然后,所有的一切就这样暴露
在他们眼前,来不及掩藏,来不及想借口,什么都来不及。我爸爸就心脏病发作,
隔天就去世了!」
「老天!」裘振阳喃喃道:「还真是在劫难逃啊!」
「是我,是我害死爸爸的!」孟逸月清秀的脸蛋因痛苦懊悔而扭曲。「所以
我不能怪继母把我赶出来,不能怪她们和我断绝关系。而他,我曾经爱过的人,
在我最需要安慰时,居然在告诉我那不能怪他后就和我断绝来往了。」
「搞屁啊!这算什么?」裘振阳怒骂。
「是我自己蠢!」孟逸月舌笑。「后来我发誓再也不愿重蹈覆辙了,接着我
半工半读完成大学学业,然后就在毕业典礼的那一天,毕珍,小儒的母亲,她突
然找上了我,她说她是女同志,她希望和我结婚以躲避家人的催婚,我答应了,
反正我也不想去害别的女孩子,即使有名无实的婚姻,能因此避免他人怀疑的眼
光也是好的。」
裘振阳翻翻白眼,「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自己也不了解。」孟逸月喃喃道:「反正我们结婚没多久我就入伍了。
因为我没别的地方好去,所以放假时还是回到她边。结果有一回我回去时,正好
碰上她和她的爱人吵架,她就抓着我一定要陪她喝酒,我的酒量很差,她也喝了
很多,结果那天晚上,一对醉醺醺的夫妻发生了婚姻生活中唯一一次的性关系。」
「哇哔,实在有够厉害的,只那么一次就有小儒啦!」裘振阳赞叹道。
孟逸月的脸微微酡红。「我也没想到会那样,但是我很开心,小儒真的好可
爱。」
「这点我举双手双脚赞成!」裘振阳直点头。
「我退伍后,毕珍就把小儒交给我,她说她不喜欢小孩,愿意放弃监护权来
交换离婚,她怀孕的事差点让她和爱人分手。」
「那也是,这么奇怪的婚姻,维持下去也毫无意义。」裘振阳评论道。
孟逸月唇角微微一扬。「虽然辛苦,但日子还是过得去,小儒一直是个很乖
巧的孩子,他并没有带给我什么麻烦。」
「我相信。」裘振阳喃喃道:「那孩子的确……咳咳,很……咳咳……」
「可是……」阴郁之色突然笼罩住孟逸月。「在小儒周岁那一年,继母突然
跑来找我,她说爸爸的公司被人骗走了,她和妹妹需要我提供生活费,因为是我
害死爸爸的,否则她们不会走到这么落魄的地步,所以那是我欠她们的。」
「妈的!」裘振阳忍不住咒骂,光用想象的,就大概可以猜到他继母骂了多
难听、多伤人的话了,「贱女人!」
「我无法反驳,所以……」孟逸月咬着下唇。「所以我只能尽量去满足她们。」
裘振阳斜眼一眼。「无底洞吧?大概。」
孟逸月沮丧地垂下脑袋。「我……我没法拒绝啊!」
裘振阳翻了翻白眼。「蠢蛋!」
孟逸月又叹气。「结果她们的花费越来越可观,终于到我能力不及的地步。
可没想到她们竟然去借钱挥霍!然后当债主催债时,继母又前来警告我,如果我
不想办法筹出钱来还债,债主就要抓我两个妹妹去抵债!」
裘振阳不以为然地哼了哼。「她们自己爽快的花,就让她们自己去偿债嘛!」
「那怎么可能!」孟逸月长叹。「但是,我真的筹不出来呀!最后继母告诉
我还有一个办法……」
裘振阳注视着孟逸月的羞惭自卑,心中的一般怒气直往上冒。
「你不要告诉我你继母叫你去卖!」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心中却明白事实九
成九就是如此。
黑亮的双眸又盈满泪水。「我……我被押在一家同志三温暖三个月。你不知
道那是多么痛苦、屈辱的三个月,我只能逼自己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灵魂的木偶,
任由他们蹂躏摧残。我……我几乎不敢相信我能撑过来。在那段时间里,我不敢
见小儒,我没脸见他,也怕我被传染上什么病害了他。」
孟逸月哽咽抽泣着,「不到一年,我……我又作了四个月的牛郎……」滚滚
热泪怎么也止不住,他抽噎个不停。「然后……然后又……天哪!我……真的好
脏,好低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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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振阳再也忍受不了了,他猛地冲过去将孟逸月揽在怀里,「不,你不脏,
你不低贱,脏的是你继母,低贱的是你妹妹,你一点也不脏。一丁儿也不!」他
抱着孟逸月轻轻摇晃着。
「我不觉你脏,真的,你的心是天底下最美、最圣洁的,所以我才会这么爱
你……哦!天,你不要再哭了好吗?你弄得我也想哭了!嘘、嘘!别哭了,过去
了,一切都过去了,别哭了……」
在裘振阳低柔的抚慰下,良久,孟逸月的泪水才慢慢平息下来。
「拜托,没有了吧?」裘振阳喃喃道:「就算真有天大的罪孽,这样的惩罚
也该足够了?」
孟逸月靠在他胸前沉默片刻。
「在最后一次被押在同志三温暖时,我认识了一位客人,他对我很好,真的
很好,他还替我去警告我继母叫她们收敛一点。后来当我终于偿完债时,我们就
在一起了……」他轻叹。「那几个月我过得真的很快乐。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真
的很好,我想我开始要爱上他了,可是……」
该死的可是!裘振阳痛苦地阖上眼,天哪!这个男人到底还要受多少罪啊?
「我从不知道他那么好赌。」孟逸月漠然道:「直到我又被押到某家星期五
餐厅……」

「该死!」裘振阳蓦地收紧了双臂。「真是该死!该死透顶!」
「但这回,我运气很好,头一个客人就碰上俱乐部的老板,他很同情我,不
但没有碰我,反而替我还清债务,叫我到俱乐部工作抵债就好了。」
裘振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我欠他一份人情!」
「那是一年半前的事了,不过,我想我运气最好的应该是爱滋病并没有找上
我。」孟逸月自嘲道:「因为有小儒,所以我对这个一向很小心,无论进行哪一
种性行为,我绝对要求戴保险套,也常常去医院检查,不希望我的罪孽延续到小
儒身上。」
裘振阳皱起眉,随即抬起孟逸月的脸直盯住他。
「听我说,月,你没有错,懂吗?有罪的是那些以偏激眼光来看待我们的那
些人,明白吗?如果你是个女孩子,被你父亲撞上你在和男友亲热,或许他也会
同样因为心脏病发去世,你能说异性恋也是错的吗?
「即使是一男一女的恋情,完全不加以干涉的父母也不多,或许是真的关心!
或许是偏见!或许是现实!或许是自私,父母总是把自己的意思强加在儿女身上,
无论对或错,他们总是以为儿女着想为借口要求儿女顺从他们,因为,他们的父
母也是那样对待他们的。
「一代传下来的思想,一代代传下来的作法,要改变并不容易,但是你能说
过去的人一定是对的吗?若是有错误传下来,我们后代的人就有义务要更正它,
对吗?当年提倡男女平等的先锋还不是被攻击得体无完肤,被评为罪大恶极,如
今呢?男女平等已经是很正常的情况了。所以说呢!同性恋情并非错误,只是错
误的思想尚未被更正过来而已,明白吗。」
看到孟逸月满脸的怀疑,裘振阳就知道他不能接受这种说法,所以他只好换
个说法。
「好吧!那我们这们说吧!你父亲注定要在那时候魂归天国,不管有没有发
生任何事都一样,,所以我说在劫难逃,你只是运气不佳正好碰上了而已,OK?」
孟逸月苦笑。「你说的倒简单,因为不是你碰上这种事。」
裘振阳凝注他半晌。
「或许是吧!但是无论如何,不管你有多大的罪。从今天开始,就由我为你
扛下了!你这么纤弱的人无法承担的事统统交给我来承担。我是太阳。就算全世
界所有的罪都教我一人来承担,我也会一笑置之,因为我是拥有无比威力的太阳,
懂吗?」
孟逸月眨着眼瞧了他片刻后,突然带泪失笑。
「我从没见过你像你这么自负的人!」
裘振阳的下巴傲然一扬,「那当然,在这个宇宙里,太阳就那么一百零一颗
嘛!」他得意洋洋地说。
孟逸月垂下眼眸。
「而我只是一颗无光无热无生命的黯淡星球。」
裘振阳重重地啄了他一下。
「因为你在等待我提供你光、热和生命啊!」
孟逸月抬眼轻叹。「你真的不嫌弃我?」
「你有什么好让我嫌弃的?」裘振阳正色反问。
「我……」孟逸月踌躇了一下。「我大你九岁,应该是我来照顾你才对……」
裘振阳眨眨眼。「可你不是太阳啊!」
孟逸月又叹息。「我好累。」
「那就让我来照顾你。」
「可是……」
「我爱你!」
孟逸月愣愣地与裘振阳对视片刻。
「我无法不爱你,虽然我一直很辛苦的挣扎着……抗拒着,但是……」他长
叹。「你是一颗会让人不由自由爱上的太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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