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尚宇在做实验
开头还是幸运的。在利用大肠杆菌培养出大量的岩藻糖转运蛋白这个环节上,并没有出现什么令人难以应付的状况。看到课题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也为了应付后续繁重的研究工作,颜宁老师让党尚宇的同班同学孙林峰加入到课题组中,与党尚宇成为研究的搭档。两个年轻人调节各种条件,尝试着培养出了第一批蛋白的晶体。
下一步,要用X射线对晶体进行衍射分析,如果能够得到满意的数据,再用电脑对数据进行分析,基本上离得到蛋白的结构就不远了,所以晶体的好坏是能否解析蛋白结构的关键。
党尚宇这样形容那个几乎令人沮丧到极点的时候:每颗晶体直径连0.1毫米都不到,用一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金属圈小心翼翼地把“晶体”从一个半粒小米大小的液滴中“捞”出来,放到仪器上去衍射,照了几分钟,发现数据情况很不好,再换一颗,还是不好,再换一颗……就这样一直照了一下午,连一组像样的数据都没有得到。两个年轻人感觉很郁闷,常常是辛苦一整天后心情沮丧地离开实验室,回到宿舍闷头大睡、缓冲一下,第二天一大早抖擞精神回来接着干,结果仍然是日复一日的令人心情惆怅。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呢?经过反复思考和实验环节检查以及与老师和实验室其他同学的讨论,党尚宇和孙林峰决定从两个方向入手解决这一问题:一方面继续寻找各种各样的手段去纯化蛋白,二是再变换一些条件去让蛋白结晶。两个人商量好了分工,然后再讨论确定方案再分工。但是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晶体衍射后得到的数据一直是没有多大的改观,他们想尽了各种办法、甚至考虑过,是不是要重新来过,换掉大肠杆菌,用其它系统来表达蛋白,比如昆虫细胞?
枯燥的实验很容易磨掉人的耐性,在这样的艰难时刻,两个年轻人只有凭借坚强的意志力,才可以坚持下去。
是否可以放弃?
回答是:坚决不!
“膜蛋白的研究,某种程度上就是要看谁先放弃!谁先放弃谁就输了,坚持到最后的就赢了。再难的,以前人们认为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科学家们都研究出来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在这个关键时刻,颜宁鼓励两个年轻人坚持下去,并且一直和他们一起讨论实验结果、讨论下一步实验方案。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最初的一段失望之后,晶体衍射的分辨率一点点地提高了。8埃,6埃,4埃……进入2009年春天之后,每一次的同步辐射之旅(需要去外地用能量更大的仪器进行同步辐射)都带来了衍射分辨率的提高。终于,喜讯在2009年10月份的一天传来:在“捞”了成百上千次蛋白晶体之后,在课题开始之后的第14个月,大肠杆菌岩藻糖转运蛋白终于在人们的面前揭开了神秘的面纱。看着凝聚着无数心血的弯弯绕绕的蛋白结构,党尚宇和孙林峰感觉心里面一下子豁亮起来。
细节决定成败——解密转运蛋白的生化功能
拿到膜蛋白的结构,是揭开转运蛋白生物化学功能的第一步,更为艰巨的任务——分析它的生物化学功能还在后面。而膜蛋白这一领域的研究,是结构生物学研究的热点,研究工作必须争分夺秒,否则一旦被别的研究小组争了先,前面所有的研究工作就前功尽弃了,这个时候,课题组每一个成员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解开转运蛋白的结构的喜悦没有持续多久,研究工作就再度陷入了僵局——初步分析拿到的转运蛋白的功能,结果就是——没有任何功能!两个小伙子反反复复的做了几遍,都是同样的结果!
这下子怎么办?难道自己辛辛苦苦解析出来的结构,竟然是没有用的?还是设计的实验程序出了问题?
两个年轻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颜宁带领课题组成员一起对实验设计反复琢磨,确认是没有问题的,最后推断:很有可能问题是出在实验某一个环节的操作上。这个时候,颜宁安排在膜蛋白生化研究上相对有经验的、比他们高两级的研究生黄永鉴加入到课题的研究中。
黄永鉴加入课题研究的第二天,就发现党尚宇和孙林峰在实验操作的时候没有把特定的溶液“洗干净”,而且溶液的初始温度也偏高,就这两个小小的细节,帮助课题组跨过了第一个障碍;改进了这一步之后,实验得到的数据有所改善,但是转运读数还是偏低,老师同学在一起分析来分析去,最后发现是实验用的一个进口滤膜的实际孔径大于标明的0.22微米,导致做实验的时候出现了滴漏的现象,换了一个牌子的滤膜就解决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