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揭阳有条“血奴”村
血头盘踞城中村圈养血奴供血粤东
广东揭阳聚居着数百上千的职业卖血人,有男有女,堪称卖血部落。线人F在广州救助站被血头带至揭阳,在长达9个多月的“血奴”生涯中,目睹了血霸和血头如何以揭阳为大本营,控制着这群职业卖血人牟取暴利。而“血奴”们宁肯充当血霸和血头赚钱的工具,也不愿意从事正当职业,如同一台台卖血机器,一个月卖血多达十五六次,耗至身体浮肿或消瘦,只能靠服药产血。这个卖血部落在揭阳安营扎寨已有近20年历史,其中有些“血奴”抛家别子,跟家人断绝音讯十多年。
3月22日,在线人F的带领下,时报记者赶到揭阳,展开为期一个星期的暗访调查,揭开了这个职业卖血部落的面纱。
记者调查 三轮车车夫上午卖血下午拉客
职业卖血在揭阳是公开的秘密
血奴聚居城中村血头租房养血奴
在揭阳,血头组织人“流窜”粤东地区卖血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揭阳不少三轮车车夫对此感触颇深,有些三轮车车夫甚至上午卖血,下午还接着拉客。当然,三轮车车夫只是在揭阳卖,外地就不去了。
3月22日下午,记者随线人F从广州出发,坐车5个多小时到达揭阳。当晚23时,记者到职业卖血人聚居地“踩点”察看情况。职业卖血人比较集中地居住在揭阳东山区的两个城中村——卢前村和玉浦村。F说,大部分职业卖血人聚居在这里。“村子里很少见到本地人,住的大都是来揭阳打工的外地人。还有一些房子被血头租下,供职业卖血人住。”F压着嗓子说。
查看完卢前村已经是次日凌晨零时了,大家都还没有睡意。F提出带记者去看看揭阳市血液中心血站。在三轮车上,记者与车夫聊起揭阳的职业卖血部落。车夫接过话茬便说,再过六七个小时,你们要到的那个地方(揭阳中心血站)就会人山人海了,“卖血的人很多,这在揭阳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其实我们踩三轮车的,也有不少人去卖血,只是我们不像职业卖血人那样住在血头家里。我们不去外地,只在揭阳卖,也不会卖得那么频繁,得保存精力,卖完血后继续拉客。”
血奴均为无业失业人员
女性占两成,多为男血奴的妻子或女友
在这里卖血的大都是些无业人员或失业人员。他们有的走投无路;有的纯粹是好逸恶劳,不思进取,精神极度空虚,对生活失去希望,对困难缺乏斗志;有的是违法犯罪了为躲避公安机关追捕或者打击,隐名埋姓混口饭吃。职业卖血人员除了男性外,还有女的,在五六百职业卖血人中,女卖血人员有一百多人,但这女卖血人大都是跟随男卖血成员的妻子或者是同居身份的女友。说起这个卖血部落的人员构成,F像倒豆子般如数家珍。
沉默的“小江西” 年龄28岁卖血已7年
“小江西”坐在幽暗的房间内,身子蜷缩在血头卧室的藤椅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上的足球比赛。
“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因为他是江西人,所以大家都称呼他‘小江西’。而且我们这个圈子里一般不叫人真名,都以外号或血头编的号码称呼。”记者试图与“小江西”沟通,但他没有任何回应。“他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F说,从他去年5月份来到这里直到今年2月14日离开,他听到的“小江西”讲的话不超过20句。“小江西”今年28岁,卖血历史已有7年,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实际年龄看不出来。“他其实挺惨的,20岁那年从江西农村老家到广州打工,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那年回到家乡就变得十分沉默。”老乡“11号”对“小江西”深表同情,“原本他学习成绩还不错,但高考3次都失败了,之后又不愿意在家种田,打了半年工便在老乡的带领下来这里‘拿货’(即卖血)。”
虚胖的“老山东” 生意失败走上卖血路
“老山东”是山东人,50多岁。他身材虚胖,脸色蜡黄,两条胳膊上各有一大块密密麻麻的针孔,肿得有一元硬币那么大,呈黑色。“卖血10年了,已经习以为常!”“老山东”笑记者大惊小怪,“以后你‘拿货’多了,也会有的。”“老山东”自称自愿卖血,不是被强迫来的。10年前他的家境还很富裕,但一次生意失败后便负债累累,“欠了20多万啊!债主讨债让人担惊受怕,妻子离开了,家也散了。我在那里呆不下去,便来到广东,之后就跟随老板(指血头)辗转卖血,维持自己这张嘴。我一个星期‘拿货'至少3次。我是O型血,粤东这一带的血站都会要。”
健谈的“美人痣” 曾是风尘女 中年改卖血
“美人痣”,因右嘴角一颗黑痣得名。她是四川人,年龄40多岁,早年曾经卖淫,后来年龄大了,与一名卖血男子(曾是她的常客)同居后开始卖血。
他们还领养了一名女孩。“美人痣”喜欢赌小钱,卖完血就邀人打麻将或玩纸牌。
文质彬彬的“眼镜仔” 打群架捅伤人逃亡卖血
“干这个比其它工作轻松,来钱也快。不偷不抢,有何不可?”“眼镜仔”说要卖血就得想得开。“眼镜仔”是东北人,脸色白皙,带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他说自己高中时打群架捅伤了人,为逃避警方追捕来到这里卖血为生。“眼镜仔”今年29岁,来到这里不到4天。
“芦柴棒”似的“酒鬼” 戒毒后与家庭决裂出走
与“老山东”相比,“酒鬼”显得异常瘦弱,很像夏衍笔下的“芦柴棒”。“酒鬼”是陕西人,今年43岁,卖血历史长达13年。酒鬼虽然很少与家里联系,但过一段时间便会与18岁的儿子通通电话。
“干这个是迫不得已!”“酒鬼”说,“之前我吸过白粉,后来虽然戒毒了但在家乡呆不下去了,便到广东卖血营生,来到这里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早先也曾到广州找过工作,但因为没文化、没技术找不到好工作,干体力活又十分辛苦,后来在老乡介绍下便到惠州去卖血,干了一两年后去了韶关、茂名,最后才来到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