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当这位侦探透过惊慌失措的人群,开始对死亡幽灵投去冷静目光,中风却夺去了他的性命。不论多么坚信自己的猜测,这个公共卫生界的先驱终究还是带着一个假说进了坟墓;他也无法得知,正当自己在伦敦的诊所对着一张缩小了2000倍的地图描点,企图对"米汤便"溯源,远在一千公里外的意大利,另一个人正从另一极端出发,用显微镜将同样的液体放大了百倍。
菲利普•帕西尼,牧师半路出家学起了解剖。当时,持续近20年的亚洲霍乱也波及了他所在的弗洛伦萨。帕西尼从病人样品中观察到成千上万微微弯曲的棒状小东西。帕西尼将它们命名为Vibrio(弧菌,拉丁语"颤抖"),意思是小东西会甩着尾巴四处游动。那些"印度进口"的病原被观察完毕,没能在实验室受到合适的待遇,苟延残喘了2年就纷纷死光了。不过,在接下来的后半生,信奉眼见为实的帕西尼继续用显微镜检查了所有能找到的霍乱样品,其中包括血液、粪便,甚至死人的内脏粘膜。他发表了许多文章,论证霍乱是一种传染病,不由"瘴气"却由"小东西"所致;病人内脏上皮细胞严重受损,人体严重脱水;仅凭这些解剖学症状,帕西尼竟然预言了十分正确的治疗方法--给病人注射盐水。最后一篇文章发表在他去世前3年。可惜,那时的学术界仍然被"瘴气说"所统领,在1874年的国际卫生会议上,21国政府投票一致决定"导致霍乱的坏东西仍旧在空气里乱飞";帕西尼的作品甚至从来没有被翻译成英文,当然也无人知晓。和这些文献一同被埋没的,还有这张制作精美的细菌涂片,周围同样用花体意大利文对观察内容及时间作出了详细注解(下图)。
同斯诺一样,帕西尼的霍乱时代也没有留下任何爱情八卦。他终生未婚,死去时,带不走一片硬币。因为他一生的积蓄都交给了霍乱研究以及两位生病的妹妹。
在离去人间82年之后,帕西尼的观察终于得到世人承认,他的成就也被光荣地烙印在致病菌的大名之上--"霍乱弧菌-帕西尼1854"。
于是,就不能不说到微生物学之父科赫,他的名字被烙印在月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