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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制造”的信任危机
作者：英国《金融时报》杰夫•代尔(Geoff Dyer)
2007年10月31日 星期三 
如果国际媒体的头条新闻能够决定公司业绩，那么中国出口商现在早就面临一场灾难了。
过去6个月，几乎每周都有因安全问题召回或禁售中国产品的报道。从有毒的宠物食物开始，发展到掺有工业化学物质的牙膏、缺少重要安全性能的轮胎、含有毒细菌的海鲜以及油漆铅含量超标的玩具。
来自中国方面的消息同样一直令人不安。6月份，中国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SFDA)前局长郑筱萸被执行死刑，原因是他收取药品公司贿赂，使它们的药品未通过正常审批程序就进入了市场。该机构日前宣布，正在对郑筱萸任职期间批准的17万种不同药物的许可进行重新审查。
所有这些问题累积起来的影响已对“中国制造”的标签造成了一种信任危机，而此时正值中国试图将更先进和品牌知名度更高的产品推向国际市场之际。面对不断升级的批评，中国政府对其出口记录进行了大力辩护。中国政府指出，去年经美国官方检测，来自中国的进口食品中有99.2%是安全的，而这一数字在欧盟为99.8%。在食品安全标准和审查异常严格的日本，中国进口食品的合格率为99.4%。中国政府官员承认，玩具出口产品中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他们同时辩称，在美国召回的玩具中，大部分是由于设计缺陷（比如，玩具中包括有可能被意外吞下的小块）造成的，而非生产质量不佳的结果。
出口采购集团利丰公司(Li & Fung)董事总经理冯国纶(William Fung)表示，近年来中国出口产品的质量已有大幅提高。
他表示：“中国拥有全球最好的玩具工厂。”
尽管安全问题引起了各种争吵，但它迄今为止对整体出口表现的影响似乎微乎其微。
今年到目前为止，中国出口额已增加34%，不过大部分增幅来自钢铁等重工业产品，它们没有受到消费者不满情绪的影响。
更重要的问题仍在于中国国内销售的商品。政府研究报告显示，每年有50万人因食用蔬菜上残留的农药而致病，同时中国政府的质量监管机构已承认，在其审查的产品中，有近20%的产品未能达到质量和安全标准。
这些丑闻突显出中国迅速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缺陷：虽然小型食品和药品生产商的数量增涨惊人，但监督这些企业所需的国家机构的适应速度一直要慢很多。
中国政府估计，中国现有45万家食品加工企业，其中大约80%的雇员数量不到10人。
此外，中国有2亿家庭农户有可能向食品供应链中销售农产品，从而进一步增加了监管问题的复杂程度，特别是在偏远的农村地区。
同样，药品行业也呈现出较为分散的状态。在一定程度上，由于地方省、市政府强有力的支持，目前中国估计有5000家药品制造商。
在最近的海外丑闻风波爆发之前，中国政府已试图增加监管机构的人力，并承诺在2010之前在食品药品安全方面投入11亿美元。
近来，中国加快了整治步伐。
作为中国政府主要的、解决问题的强手，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吴仪被委派开展各政府部门间的协调工作。这是个确切的信号，表明中国政府意识到存在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
中国政府已建立起一个危险食品召回体系，同时一个监测药品不良反应的体系现在也已经就位。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邵明立表示，食品药品监管机构目前覆盖了85%的农村地区。
重要问题是，这种典型的、自上而下的政府对策是否足以解决这个问题。实际上，一些观察人士认为，不安全产品产生的问题是政治体系中存在深层次问题的一种反映。
华盛顿卡内基基金会(Carnegie Endowment)中国项目董事裴敏欣(Minxin Pei)表示：“如果不进行更为广泛的政治改革，想保证质量是不可能的。”
信息披露是关键问题之一。在一些众所周知的产品安全案件中，记者能自由地报道所发现的问题，但在另一些案件中，政府会敦促他们不要介入。
邵明立表示，只要记者用“非常正面的视角”看待这些问题，他们就可以报道。一些揭露雇主生产假冒产品的告发者遭到地方当局起诉，这似乎是一种报复行为。法律体系改革可能也有助于保证产品质量安全。
王海等消费者维权人士已开始帮助人们起诉假冒伪劣商品制造商。但他承认，如果对方是一家国有企业，想打赢官司几乎是不可能的。
投资银行里昂证券(CLSA)经济学家安迪•罗思曼(Andy Rothman)表示：“目前，中国法律法规中有1800多条国家食品安全标准。建立法治社会将提高地方官员执行这些规定的可能性。”尽管中国的产品安全危机不会严重影响中国出口商，但这将是对中国一党制的一次重大考验。
译者/何黎